他的写作风格,是初中和高中的语文老师引导的,他们鼓励他用简洁的文字表达思想,因为初中的语文老师只讲粤语,所以他当时背诵的古文,一概是用粤语。粤语与古音更接近,而且有九种音调,富有韵律。直到今天,他写专栏都要先打印出来,自己边读边改,力求简单好懂,朗朗上口。他太怕别人不爱看了,报纸上文章满满当当,文章若不吸引人,眼球那么一转就可以忽略过去,比电视换台可方便得多。
所以他的经济学专栏,深入浅出,连外行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其实简单的文章更难写。”他硬性规定自己:在专栏中不得使用经济学专门术语,所有含“把”、“将”的句式都要改成最直接的动宾结构……后来,他发现,其实大多数学术论文都根本没有必要写得那么艰深难懂,在经济学术语里,除了“边际(marginal)”的概念,他找不到其他可以替代的词以外,其它专业词汇,几乎全部可以用浅显的方式来表达。他假想的专栏读者,是“思维方式没问题,但是没受到经济学专门训练的人”。
他最喜欢的一篇经济学短文,是秋风翻译的《I,Pencil》(《铅笔的故事》),那是读来简单、但寓意深湛的经济学经典之作。他特意去把自己的车牌号码,申请成“IPENCIL”,并得意地说:“只要是好的经济学者,在路上看到这个车牌,就知道车里还有另外一位好的经济学者。”
薛兆丰爱好单纯,最经常的休闲娱乐,就是在家里踱来踱去,或者洗澡,一把澡就可以排遣许多郁闷。再有,听音乐,兜风,哄自己从小抱大的干女儿玩,去朋友家聊天、蹭饭。“去朋友家里什么都可以由人招呼,你就坐在那里不用动了。”他爱吃,给什么都吃光,因此是受欢迎的食客。然后看电视,侦破片,或者烹调频道。
他听说画家林风眠文革期间为了自保,把自己珍藏的三千张画,亲手一张张泡到浴缸里,站在上面踩烂,他哭过;他听说钢琴家刘诗昆的手指被红卫兵打断,他哭过;他看了《南方周末》的报道——《被遗忘三十年的法律精英》,也同样失声痛哭。他在博客里写道,“用不着宣扬他们的成就,用不着复述他们的遭遇,用不着指出谁是罪魁。没有什么好说,只有哭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