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把我的人生分成两个阶段,我想应该是从50岁开始。50岁前,我过着平淡的家庭主妇生活,50岁后,我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想着如何去改善这个家。
我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杨柏林是最乖巧明事理的,我疼得最多的也是他。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最终用自己的生命报答了我们这个家。1979年,柏林才19岁,就牺牲在了对越反击战的前线,追加为一等功臣。柏林走后,政府发放了1000元的抚恤金,握着生平见到的第一笔丰厚的钱,我哭得失了声。后来看电影《高山下的花环》,里面有个娃娃为救战友牺牲了,看得我眼泪不停地流,他的事简直和柏林一模一样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悲痛中度过的,这时偏又发现小儿子得了先天性糖尿病。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我得治好小儿子的病,治病就得花钱。柏林的抚恤金是不够的,我也舍不得动用。
有一次,邻居到我家串门聊天,说他亲戚在做棉絮加工。我正在为钱发愁,听了心里一亮,这事简单、风险小、容易上路,人家都可以做,我为什么不能做?我决定动用那笔抚恤金。
我用600元进了一车棉纱,这就剩下了400元。因为棉纱太贵,后来就一斤一斤地买。弹弓很重,起初我得走几步歇一阵,后来觉得太浪费时间,便撑着身子一路扛着走,勒得肩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因为图便宜,我用的是棉纺厂不要的下脚羊毛,羊毛又脏又臭,上面沾满了油和灰尘。我又是个生手,动作自然比别人要笨拙多了,也会经常被羊毛上的灰尘呛得透不过气。为了多卖,我降低卖价,别人一床卖9元,我就卖8元,直到卖出去后,才敢弹下一床。这样,辛辛苦苦地弹了一年,我手头攒下了2万元钱,望着这钱,这一年所受的苦都值了,小儿子的病也可以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