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80年前后,香港来了经济危机,我们没有借很多钱,所以还算比较稳当,一些借钱搞地产的人在风浪中跌了下去,我们就显得很大了,有三四千工人,常常10个大项目一起做,我也越来越忙,根本没有时间学跳舞和画画了。
《经济》:华懋从何时开始进入内地?从事的是什么行业?
龚如心:1992年,当时河南省长到香港动员我去河南看一看。随后,我先后投资了河南华懋电力有限公司、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沁阳华懋铝业有限公司,一共大概投入了4亿多元人民币,其中双汇在华懋投资前濒临破产,现在已成为国内最大的肉制品企业。
当时的投资还是不错的,我们把本钱拿回来之后,每年还分很多钱。可能因为我赚钱了,他们后来都涌到河南骡河,包括我好多台湾的朋友。 《经济》:后来是否又在内地其他地方进行了拓展?
龚如心:我这个人很奇怪,没有像很多香港商人那样大规模地投资内地。老实讲,因为一些当地人要照顾自己的利益,河南的投资并不顺,比如电厂做得很好,却将电低价卖给本地企业,我是占70%股份的大股东,那我的钱从哪里回收呢?当时有很多香港人来内地做地产,我查看有关规定,发现弄不明白,因此地产方面也投资很少。
《经济》:最近有许多香港商人说,内地是他们发展的最理想之地,并且投资环境也大大改善,难道你现在还不动心吗? 龚如心:我已经看到这一点了,尤其是北京和上海,所以我在上海投资了50多家“顶顶鲜”超市,在北京同清华和北大组建了软件开发公司,在广东做了生物医药方面的投资,在西部几个城市还投资了农业和种养殖业。
《经济》:华懋不像香港其他大集团那样大规模投资于内地,是否是基于风险方面的考虑?
龚如心:那倒也不是。我这个人很感性,不是很理性,比如我从来没在香港做过工厂,但一下子在河南搞了电厂、铝厂和火腿肠企业,我都没想到后来效益会那么好,虽然电厂和铝厂我没有分到钱,但我对自己的投资眼光还是比较满意的。 说来也怪,我这个人学问不怎么样,也不会考虑那么多复杂的问题,在投资双汇火腿肠时,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都要吃东西,这将是一个很大的产业,因此立即拍板投资了。
我往往对某一种东西突然有一个看法,然后就决定投资,比如盖房子,我曾经想过盖一栋世界上最高的楼,我就想办法去做,尽管这是劳命不赚钱的事情,因为房屋越高造价越贵,风险越大。
《经济》:那你在做一项投资的时候,是如何考虑投资和收益问题的呢?
龚如心:其实是很难计算的。学术派做什么模型、可行性研究之类的东西,是帮教授们发财了。但实际上,事件本身是多种多样的,即使先计算好、研究清楚,后来也会发生变化的,所以我主要是凭感受去投资,还好,我很少感觉错了。 《经济》:华懋的业务遍布香港、内地以及美国、英国等地,横跨近10个行业,你凭借感觉就能管理好吗?
龚如心:更重要的是情感,因为现在公司中,同我一起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员工就有二三十个,大家一起慢慢从基层成长起来,彼此感情很深厚,可以很好地信任。现在每一个人都负责一方面的工作,用不着什么东西都由我来操办,比如要买一块地,大家先分头做好前期工作,再一起坐下来商量,我最后拍板就是。
另一方面,尽管盖房子是很复杂的事情,我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工地也看,楼盘也看,有什么问题一看便知,这在无形之中也相当于一种制度。同时,我手下还有很多专才,会计师、建筑师、工程师等很多人才在提供帮助。我不懂什么管理制度,但我讲什么他们都会听的,有一点家族式的味道。 《经济》:华懋的一名普通员工能有机会见到你吗?你在公司里比较熟悉的人大概有多少?
龚如心:我经常去工地,只要我站在那里察看,就会有一些工人过来跟我讲话,甚至还一起探讨施工问题,所以工人们都认识我,像油漆工、水泥工、地板工、木工等工人,大多数我都面熟,尤其是他们的工头。
华懋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在香港总部的写字楼里,有100多人,天天见面,天天讲话,彼此很熟悉。香港人多地少,中午外出吃饭很拥挤也很贵,就叫进大楼来,大家一起吃,几十年都如此,包括管理人员,办公文员甚至清洁人员在内。他们很多人结婚、生孩子我都知道。 负责美国和英国业务的头头们,同我就像老朋友一样,他们家里的情况我都很熟悉。我去英国通常不用住旅馆,就住在英国公司的总经理家里。
《经济》:能否介绍一下你现在有多少个项目?总投资规模有多大?
龚如心:对数字我很白痴,总是记不住,也没有什么概念,比如买了一件衣服,你问多少钱,我的回答可能相差较大,本来是100元,我给你报10元都有可能。不是故意敷衍你,我这是自己的一个毛玻对于一个具体的项目,我只是大概知道造价和售价各是多少钱一平方米,以及建筑费、地价和其他开销等,但这个项目到底挣了多少钱,我真的没有概念。 我也不知道一年能挣多少钱,我们也不用理它,因为我们不是上市公司,也不用报业绩。我想,只要买一块地、盖一栋房子,不借贷就可以了。我们不用担心哪里有亏空,哪里有一笔横财,所以比较轻松。
《经济》:钱对你而言,现在是一个什么概念?
龚如心: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也用不了多少,也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花钱。不过,投资却是我的兴趣,看着一个个项目建起来,我心里很高兴,但并不在乎能赚到多少钱。 《经济》:平常你自己花钱多吗?
龚如心:不多,少得一塌糊涂,没时间去买东西,吃饭不要钱,也没有多少应酬,有时一个月1000港元都花不到。这次到北京来,我几乎没有带什么钱出来,也不清楚信用卡里还有多少钱,不过,做女人很划算,出去吃饭我都不用给钱。
我这个人很随便,也不要穿名牌。身上的红花背心,是去挪威时朋友送的,觉得好看,就常常穿着它,这件白衬衣是一个朋友帮我做的,一分钱不花。
《经济》:现在你这么有钱了,还会努力地去工作吗?
龚如心: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是我们公司正常的工作时间,早上九点我一定会在公司,但下午六点还不一定能休息,因为我下班也没什么事情做,就蹲在那里。同时,我们做工地、盖房子,有很多突发的事情,白天晚上都要进行。我们跟国外的时间是颠倒的,美国和英国那边白天上班,我还得常常熬夜跟他们讲话。 《经济》:那你的睡眠时间是否很少?能睡得安稳吗?
龚如心:我睡眠很好,跟国外员工一讲完电话,就能睡着。我去英国开会,往往乘半夜的飞机,到了英国是早上六点钟,就马上去开会,开完会又搭当天晚上的飞机回来了。我在飞机上不看书,也不看电影,睡得很踏实。
《经济》:你怎样保持充沛的体力,平时做一些什么样的锻炼? 龚如心:我这个人很懒,锻炼不多,所以胖胖嘟嘟的,真担心自己越来越胖。我还有一个观念,就是锻炼就得一直坚持,停下来就会发胖,吓死人了。
《经济》:一些媒体说,你最喜爱的食品是麦当劳的汉堡和炸薯条,是这样的吗?
龚如心:我不大讲究,什么东西都吃,同事都说我很马虎。我主要的那一顿是中午在公司跟同事一起吃外卖,本来早上是不吃的,因为总是要减肥,就吃一点点麦片之类的东西,晚上也吃得很少,否则会容易发胖。
《经济》:如果让你选择,还会做一名的商人吗? 龚如心:商人总是陷入利益的漩涡中,很疲惫,我也不喜欢。我很希望成为一名艺术家,只是没有时间画画,但我很天才,难得画一张,就给联合国拿去做了首日封,还卖得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