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培训开始后两三天,宿舍就只剩下了4个人。这4个人都是尚在烟台就读的学生。
李立自嘲道,正经想挣钱的人肯定看不上这点儿工资。
工作
工作第一天,李立和张杰被分到了C区的某个车间,从事SONY电视机线路板的检测工作。
“简单、无聊。”李立很干脆地形容。
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站在流水线旁,将专用的检测设备插在需要检测的线路板上。如果线路板正常,检测显示屏就会显示“OK”,否则显示“NG”。对于显示“NG”的线路板要进行重新检测,确定故障的将作为废品处理。
工作内容虽然简单,可是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又是重复性的动作,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对性格开朗的李立而言,实况足球和篮板盖帽是他平日的最爱。
可是在这么一座李立口中“现代化,配置各种文娱设备,像大学城”的公司里,哪怕是周末,李立也宁可躺在床上发呆。
“实在没有精力。”
在流水线的第一天,带上口罩手套,穿上静电服。“线长让我们怎么做就得怎么做。”
一天下来,除了手是动的,眼皮都抬不起来,肩膀和手腕酸疼。一开始做,下班时小腿还抽筋,到了后来,连抽筋都不抽了,“挺了”。
这个大男孩说的仿佛不是自己。
车间很大,在李立所在的车间里,每天都会有大概五六十人以同样的节奏进行着同样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富士康既是一个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又是一座颇具科技含量的公司,对于劳动的具体内容,李立回答得隐晦而顾虑。
李立解释说,虽然公司在培训时对于保密方面并没有明确的说辞和规定,但是在工作期间的管理和检查都十分严格,严防产品泄漏。
“宽进严出”是每天工作检查的基本要求,每天工作结束离开厂区的时候,都会有保安用电子检测装备对离开厂区的工作者进行一一检查。除了防止偷窃的行为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防止工作者随身携带数码电子装备对厂区内产品进行拍照而导致泄密。一旦发现携带,马上开除。
培训期间所发放的正式厂牌和静电工衣无疑是每天工作所必备的。
“厂牌也叫工卡,是我们工作的身份证。在富士康里,一个厂牌可比身份证管用多了。”
每天进出园区要用厂牌打卡签到,加班需要刷厂牌确认,去餐厅吃饭需要用厂牌刷卡。如果没有厂牌,是绝对进不了园区的。
提到厂牌,开朗的李立话就多了起来。李立说,自己的厂牌就丢过一次,需要到人力资源部门开一张证明。补办的那几天不仅工作成了问题,而且吃饭也成了问题。
“补了厂牌之后,就好像一个黑户口有了身份证似的。”李立戏谑地调侃自己。
其实,富士康赋予厂牌上的不只有权利,还有福利。李立特别提到,在烟台的部分快捷酒店,富士康的厂牌可以充当会员卡。而在烟台的很多旅游景点,比如张裕卡斯特葡萄酒庄,厂牌还有打折的功能。
李立觉得,这应该算是一种隐性的福利,代表着富士康纾解员工压力的初衷,可是真正去的人又有几个呢?
李立的舍友在E区车间从事锡膏印刷的工作,他所从事的车间有难闻的气味,虽然不刺激,但嗓子还是会难受。有的车间发了口罩,有的没发。“我们年龄比较小,很少有人关心这些事,而且干的时间又短,又有谁会去追究呢?”
同事眼中的李立“认真、能干,扛得起活儿”。这么一个来自西北的小伙子,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什么呢?
是富士康的两班倒制度。
富士康是白班夜班连轴转生产,白班的工作时间是早7:40到下午4:40,夜班则是从下午7:40到次日4:40,一般都会加班到7点。
李立在被安排了一周的白班之后,就连续干了三周的夜班。持续颠倒三周的生物钟让他有些吃不消,他的心情也愈加趋于疲惫,看人的眼神愈加呆滞。
聊天是解乏消困唯一的办法,就连这个,也要背着线长偷偷进行。
夜班困得不行了,就猛摇头。
“有时候白天醒来,看到父亲的电话也没力气回。”他回忆那段日子说。
李立苦笑说:“辞职主要是因为受不了这种连续夜间作战,连续的工作既锻炼不到自己,学不到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工资不多,觉得再做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在他工作的一个多月中,车间的面孔频繁地变化着。
辞职
8月10日,周五。
这一天,是李立最后的工作日。
协议工作两个月,李立实在没有撑到那个时候。提前辞职的手续很简单,李立跟自己车间的组长打了个招呼,离职那天去人力资源处办理手续、退宿舍即可。
从6月21日入职至此,整整5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