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一位打工回家的民工告诉我说,一想起当时的窘态,心里就凉凉的,当时做出那样的举动,自己也感到意外,一起打工的同伴常用它作为说笑的亮点。事情不大,一两句话就可以交待清楚。这位民工在救助西部贫困学生的捐助活动中捐了自己的3块钱。同伴们笑他,捐3块钱不如不捐,和城里人一出手就是好几张百元钞票一比,一比就矮下去了。再者说3块钱能够做什么?它几乎做不了什么,和零没有什么区分。 他当时衣服口袋里有5元钱,留了两元钱买晚上的两个馒头和一份咸菜。他说着说着脸就红了。他不掩饰地说,他有3个孩子,前两个是女娃,第三个是男孩子,后两个是偷着生的,被罚了不少钱。孩子多,支出也多,在生活相对较富裕的冀中地区,他依然过得很清苦。他的大女儿上初中,交不上书费和学杂费,打算不上了,到私人做鞋的小厂里挣钱……
某些富人的捐助往往过多地带上了施舍的味道,我看到了施舍本身强暴的习性,他们施舍的是冷冰冰的钞票,能够解决穷人的一小部分问题,却不能温暖别人的一颗荒芜的内心。我还可能这样说,一个穷人能够给予另一个穷人,就已经证明了这个穷人的富有。 闲来读报,说最幸福的人不是月薪近万元的白领,而是小城镇里收入七八百块的工薪一族。我们说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不如说一个人的心理历程,幸福只是来自内心的感受。我回村子里,看妇女们糊火柴盒,她们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忙碌,火柴盒放在一个大笸箩里,大伙儿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我知道,她们忙一天,早早地来,晚晚地走,一天才挣10块钱,一个月下来,300块钱。钱不多,她们却也很快乐。幸福往往是这样,它不是因为拥有得很多,而是因为持有幸福的人在琐碎而现实的生活里计较得很少。 这个世界穷人还有很多。用物欲的眼光,我们看到了命运的不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穷困,不过,我们只要换一种角度,换一种方式,就能够察看到他们的富有……正如一棵树,它不是很高大,也不能够开出艳丽的花,它贫穷而孤寂地站在荒原上,构成了别样的、耐人寻味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