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父亲满村子借的钱和弟弟在工地上搬水泥挣的钱,终于读到了大三。一天,我正在寝室里看书,同学跑进来喊我:“梅子,有个老乡找你。”
怎么会有老乡找我呢?我走出去,远远地看见弟弟,他穿着沾有水泥和沙子的工作服等我。我说:“你怎么对我的同学说你是我老乡啊?”
他笑着说:“你看我穿的这个样子,如果说是你的弟弟,你的同学还不笑话你吗?”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我给弟弟拍掉身上的尘土,哽咽着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弟弟,这辈子不管你穿成啥样,我都不怕别人笑话。”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蝴蝶发夹,在我头上比画着,说:“我看城里的姑娘都戴这个,就给你也买了一个。”我再也忍不住,在校园里就抱着弟弟哭起来。那一年,弟弟20岁,我23岁。
我第一次领男朋友回家,看到佳丽掉了多年的窗玻璃安上了,屋子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男朋友走后,我问母亲:“妈,咋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啊?”母亲说:“这是你弟提前回来收拾的,你看到他手上的口子没?是安玻璃时划的。”
我走进弟弟的小屋里,看到他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很难过。他还是笑着说:“你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还是城里的大学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家。”
我给他的伤口上药,问他:“疼不?” 他说:“不疼,我在工地上,被石头砸的脚肿得穿不了鞋,还干活呢......”说到一半,就把嘴闭上不说了。 我把脸转过去,哭了出来。那一年,弟弟23岁,我26岁。 我结婚以后住在城里,几次和丈夫要把父母接来一起住,他们都不肯。弟弟也部同意,说:“姐,你就一心照顾姐夫的爸妈吧,咱爸妈有我呢。”
丈夫升为厂长,我和他商量把弟弟调上来管理维修部,没想到弟弟不肯,执意做了一个修理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