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哭吧不是罪

   2023-12-16 互联网1510
核心提示:1989年,我考上了南京理工大学。在大学苦读4年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国营公司做电脑信息处理员。这份工作虽然美其名曰信息处理员,

    1989年,我考上了南京理工大学。在大学苦读4年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国营公司做电脑信息处理员。这份工作虽然美其名曰信息处理员,实际上干的是整天坐在电脑上码字的打字员。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读竟在这里做初中生就能做来的打字员,我心有不甘,思虑再三,决定抛掉许多人羡慕的铁饭碗,南去广州,同去的还有相恋的女友。

    那是1997年的秋天,一踏上广东这片花花世界的大地,我就加入了成千上万求职者的大军,在数以千万计的招聘广告中寻求自己的一席之地。

    难拒诱惑

    求职的路充满了艰辛与无奈,虽然在求职期间并没有像有的打工仔那样,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但求职失败的心理疲惫却让我精神沮丧曾一筹莫展。而女友阿棋找工作却异常地顺利,没用多久就在一家专营陶瓷的私营公司觅得了一份文书。

    此时正逢网络热潮在中华大地如火如荼地展开,一时间成立的网站不知其数,网络人才奇缺,几乎每家公司都打出高薪招揽人才,而本是电脑专业的我也正好抓住了这个机遇,在我即将对前途产生极度迷惘的时候一家文学网站接纳了我。

    这家文化网站是由国内一家知名企业投资的,老总是一名从国外归来的麻省理工的MBA,管理挺有一套。网站的工作是繁忙而又充实的,我不但要从许多网友发来的良莠不齐的文学稿件中找出可以在网上录用发表的文章,还要自己亲自操笔制作专题。总之,繁忙的工作与丰厚的薪水加上不菲的期权使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事业渐渐步入正轨之时,我却感觉到女友对我的热情已不像从前那样炙热,不祥的感觉始终在我的心头盘旋。终于有一天,我的预料得到了证实。

    那天,当我在女友面前神采纷飞地描述我们的未来有多美好之时,她一向好像不食人间烟火总是在我话尽头说上一句令我感动得想流泪的话:“阿德,我不在乎你多有钱,只要今生在一起永不分离我就满足了!”可今天,她却沉默不语,我觉察出她的异常,似有欲言又止的迹象。良久,女友终于说话了;“阿德,咱们分手吧!”晴天霹雳!很久,我才返过神来。一股难以名状的被深爱女人抛弃的痛苦心灵感受我一辈子也不能忘怀。我咆哮着问:“为什么?你爱上其他人了吗?他是谁?”

    阿棋苍白的脸忧郁得厉害,她点了点头说;“他是我的老板,很负责任,也很爱我。”然后,就走开了。我在后面大喊:“难道就是他比我有钱?”阿棋边走边说:“对,同时他给我的还有与你一样的爱。”看着阿棋远去的熟悉背影,我心情郁闷无处宣泄,忽地挥拳向旁边路灯栏杆打去,看着手背的鲜血淋漓,泪流满面……

    晚上,我一个人在充溢着烟草辛辣味和人声喧嚣的酒吧中,要了一杯热酒,辛辣的清醒液体在胃的底部,像一簇火焰在烧。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思维逆转:在这个繁华的都市深处,爱情即使暂时没有物质保障,也可以欢乐一阵,但只是一阵而已,当出现了一个同样爱她而且物质富有的人时,她的爱情天平肯定会倾斜。无论如何,喜欢一个人与喜欢一种物质生活是不同的,人是有情感的,但在这个物质的世界中,这种纯真的情感究竟还有没有,很难回答。选择一种美好的生活方式没有错,人有选择的权利,谁都想睁开眼睛后,不用为生存去拼命奔波,对大多数人来说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活得更轻松、更潇洒,能满足自己的一切需要而不用前思后想,不正是许多人的梦想吗?

    即使是阿棋这样清纯的女孩也不能拒绝这种诱惑。到这个世界就可以享受着一切的时候,请问:有谁会不动心?世间不排除有伟大的爱情,不是爱情不美丽,也不是金钱太势利,而是这个社会太现实。

    失恋的痛苦使我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后我还是摆脱了这份情的困扰,重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因为在这个物质化的社会里要想被别人承认,事业成功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才任自己的思维任意漂浮,在回忆到与阿棋在一起的思思缕缕时,满腹的惆怅就会悄然爬上心头,令我久久不能入眠。

    公司CEO何先生比我稍长,是一个拥有独待人格魅力的男性,在员工中威信很高。公司在他悉心经营下,主页的访问量急剧增加,服务器一再增容,而且公司庞大的访问量也使许多厂商到主页上打广告。公司良好的发展与美好前景使资方——一家大型国企对何先生的工作非常满意,他们期待着公司通过嫁接,然后到纳斯达克上市……

    然而,世纪的新宠:网络业,并没有人们期望的那般一路顺风,对网络股的狂炒使其变成泡沫经济,其特征随着纳斯达克股票的狂跌而使许多网络投资者谈网色变。我们公司的主要投资方对网站的态度也随之变得冷淡起来,觉得网站的发展前途黯然,纵然拥有巨大的潜在客户,可要想把他们开掘出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在资金上的投资也随着态度的转变渐渐变少。

    同时那些在网站上打广告的厂商也觉得通过网络做广告并没有使其产品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所以也就渐渐重新把目光投注在传统媒体上。

    网站的运转需要一笔不菲的运转资金。作为主要投资方的国企公司已拒绝再向网站继续投资,他们要求何总从其它渠道融资,可此时正处于网络业的冰封期,想再从其它渠道融资又谈何容易?对于目前的网站来说,其发展的过程也就是一个烧钱的过程,账上的现金没了,也就意味着公司的解体。公司账户上的运转资金越来越少,员工们的薪水每月都减少,拿惯高薪的员工突遇减薪,士气低落,有好多人都已把辞呈写好,一见形势不对,就交上去。公司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差,本就不多的员工也越来越少,何总的脸上越来越阴沉。

    终于公司的流动资金枯结,再也无法运转了。此时,何总手下的员工也只剩下我一个光杆小兵,不是我不想走,只是良心使然。因为这家公司在我求职最窘迫的时候收留了我,对它我是有深厚感情的。

    何总与我使尽法子也没有再找到新的投资方,公司不可逆转地走向了破产。那天,在与何总收拾完东西,然后相约到公司旁边的小饭店的包间里一起去喝酒。酒过中旬,一向坚强的何总突然哭了,而且是号陶大哭……

    经历创业多日的接触使我对何总有着深刻的了解:他为了自己心目中的报国理想,放弃年薪10万美元的部门主管职位与刚刚取得的绿卡回国创业。然而国内的创业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轻易,投资方的急功近利与网络业大环境的急剧转变,使他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可最终他付出无穷心血的公司还是倒闭了,他岂能有不伤心之理。我拍着他的肩轻轻地安慰着,此时饭店里播着刘德华的那首《男人哭吧不是罪》:“……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开始慢慢卸下防卫,慢慢后悔慢慢流泪,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狠狈……”

    何总黯然地重归美国,是我送的他。临上飞机时,他轻握我的手说:“阿德,自己开间公司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飞机的离去带走了何总未能如愿的理想,可是他说的话却在我脑海深处激烈地跳跃着……

    人生能有几回搏。生命中的那些长路、长考、长歌、长年煎熬、长年痛哭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经历,所以我决定不计任何得失去经历创业,不管将来富贵与贫贱,哪怕创业的后果使我变得卑微、痛苦甚至饥寒交迫,我都会坚持。

    虽然我对自己的创业有信心,但信心如果离开自己所据有的条件,信心也就失去了依托,难以变希望为现实。“认识你自己”。这是刻在古希腊德菲神庙金顶上的一句话。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也告诉我们:世界上最难认识的就是你自己。诚然,我们每天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总要做出这样那样的关乎自己命运与前途的决定,如果不能对自己的境遇与能力有一个正确的认识,那也就不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几年的网络生涯,使我对一个公司的运作与经营有了一定的了解。我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对除计算机以外的其他行业我根本不熟悉,所以我的创业范围只能局限在跟电脑有关的产业上。而我的积蓄决定了我根本不能从事计算机硬件销售或经营网站。思维再三,我决定开办一个专为客户量身订制的软件公司,这既不需大量资金,也不需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大方向定下来后,我开始找寻办公地点,写字楼与门面房太贵租不起,于是我把我租住的小套间略加改动,添置了两张办公桌与两台电脑,一台高线度的扫描仪与数码相机。

    公司是办起来了,可是要想把其运转起来对于一个初始经营者来说是最难的事。我一家一家地拜访深藏于写字楼的中外公司,可是别人对我的实力根本不屑一顾。他们只信任那些大的软件公司,对于兵与司令兼一人的公司不恭维是情有可原的。

    公司开了将近一个月,我没有找到“一粒米”下锅,眼看身上的钱已一分分减少,而房期迫在眉捷,要续租必须一次性缴纳房租。就在我陷入山穷水尽之时,一位朋友替我接到一笔小业务。就是替一家游戏软件公司做软件的音乐制作以及其他不太重要的一些工作,正是由于这笔业务使我看清了我目前的处境:既然没有实力做大的软件工程,为什么不从其它大软件公司那里接一些他们不悄做的小业务。果然,这招挺实用,在许多软件公司那里,我接到不少不太大的软件业务,同时也正是由于我的守时守信,编写的软件质高价廉,这些公司也乐意与我合作。

    渐渐地业务己不是我一人就能做得了的了。于是,我雇了懂应用编程的2个大学生以应付越来越多的业务。然而,就在我的事业开始走入正轨之开始发展壮大时,一个纠纷差点使正在成长的公司经历灭顶之灾。那时,我与2个大学生正在做一家大型软件公司的准备在春节后就将投入市场的游戏软件的一个重要的编程部分。就在接洽的业务即将完成之时,2个大学生把他们编的软件程序扣在手上向我提出了加薪的要求,而且要求十分苛刻,几乎占据了这笔业务的全部纯利润。我思都没有思索,就严词拒绝了不合理的要求。

    然而离交货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了,我惟一可选择的路只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违约的官司我是吃定了。给对方公司造成的损失赔偿,也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可我根本不曾想到,2个任性的大学生,在加薪要求遭到我拒绝后,竟然把手上编好的程序给消毁了。得知此消息,我颓然地坐在电脑椅上很久才回过神来。我意识到,只有2条路供我选择;一是吃官司;二是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2个大学生花了一个月才编好的程序。我选择了后者。

    渴望成功

    人在压力之下可以产生非凡的勇气与动力。在这一个星期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饿了啃一包方便面,困了睡上一两个小时再继续工作……终于在临限期的先一天深夜工作完成了。奇怪的是疲惫的我竟然没有一丝睡意,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突然一股强烈的思乡欲望在心中陡然升起,虽然已是深夜但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嘟……嘟……嘟……电话里传来母亲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朦胧声音——“喂!”“妈!”一个好久没有喊的熟悉的温馨字眼,又一次从我嘴里迸出,突然眼泪从双眸涌出。妈妈在电话里听出我的哽咽,连忙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只想听听您的声音……”

    放下电话,我的眼光又一次弥漫于夜色之中。我在思索,在孤独漫长的生命旅途中,谁都曾渴望获得成功,谁都会盼望被人温暖,谁都会希望有人能让自己逃避严厉的风雨,诚然,在人的一生中也确实会有一两次这样短暂的机会,但是,没有谁能长久地站在你的身边,除了你自己,你别无他物。特别是像对于我这样身在异乡创业的年轻人。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无人帮你,是公正的命运,没有人该为你去做什么,因为生命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自己所选的生存之路负责。

    擦干泪水,睡上一个好觉,我知道明天还要继续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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