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蓝领,选择与被选择

   2023-10-05 互联网1990
核心提示:  当699万毕业生与经济下滑遇到一起,导致今年成为“史上最难就业季”。当就业成为难题,是路漫漫兮继续寻觅白领职位,还是“

  当699万毕业生与经济下滑遇到一起,导致今年成为“史上最难就业季”。当就业成为难题,是路漫漫兮继续寻觅白领职位,还是“屈尊”蓝领?那些已经选择了蓝领的毕业生,是主动适应、自我调整,还是迫于无奈放弃白领梦想,成为更加务实的蓝领,他们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

  退而求其次,太纠结

  当大学生就业难和薪水诱人的蓝领岗位摆在一起,旁观者或许会说:“先找个蓝领工作解决生计有什么不好?”记者走近仍在苦寻白领职位的毕业生后发现,选择远非如此轻松。

  李明义(化名)从中国矿业大学毕业后,到一家煤矿企业做文化宣传,半年后因矿里生活枯燥离职,再就业不容易,不得已到饭店做了服务员。如今,李明义在一所高职学校教书,课余开办培训班,在同学里算是成功的,但在采访中他仍刻意回避饭店服务员那段经历,面对记者的追问,他坦白,“那段经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有阴影。”

  从小学到大学,大学生接受了13年的系统教育,手握大学文凭去找蓝领工作,很多人在心理上迈不过那道坎。

  李鑫(化名)在南京安德门民工市场找工作,记者多次向他保证使用化名后,他才接受采访。李鑫是钟山学院2011届毕业生,今年5月辞掉一份行政工作,此后3个月,投了20多份简历,两次前往安德门民工市场,都一无所获。交谈中,他一直低着头,声音黯哑,“做操作工初中毕业就够了,大学不等于白读了?我还是要找白领职位,一个月给两千也能接受。”

  说到“蓝领”,很多人想到的是体力劳动、重复、计件、低门槛、低文凭。这样的联想,使父母成为大学生进入蓝领行业的最大阻力。

  张宇(化名)家在南京六合乡下,去年从南京工程高级技术学校毕业,因不喜欢坐办公室,又嫌工资低,放弃了到网站工作的机会,做起了申通快递员。父母得知后震怒不已,爸爸两个月不理他。“他们觉得送快递太丢人”,张宇说。父母始终反对,再加上张宇负责的是老小区,生意不好,他经常连续几天失眠,躺在床上反复问自己“怎么办”,一年后,他终于辞职。

  传统的蓝领工种通常劳动强度大,不少还有技术与经验的要求,未经训练的“书生”不一定能胜任,去与留的纠结挥之不去。

  李建(化名)2011年毕业于内蒙古工业大学,刚毕业时找不到工作,在赤峰的一个工地做了两个月小工。

  “读了几年书,到工地啥用没有,力气比不过小工,做大工又没技术”。李建回忆说,刚开始他在包工组给大工供砖,干了十几天就干不下去了。“包工就是把活儿几万元包给你,干得多赚得多,我供料慢,连累别人也少赚钱”。

  工头把李建调到零工岗位,“就是打打杂,像装卸工料、弹线,不用赶进度。”但两个月后李建还是离开了。在工地,有技术的大工一天能赚300元,卖力气的小工能赚100到150元,李建却只有每天80元,“工头觉得我比不上常年干的小工。”

  促使李建离开的还有社交障碍。他是工地唯一的大学生,民工们常和他开玩笑,还有年轻的工友询问他大学生活,李建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下工后,工友们有的聚在一起吹牛,有的玩赌注很小的纸牌,李建几次尝试加入,总是没什么话说。此后,遇到下工早,他就独自到街上转悠,或者和朋友同学煲电话粥。

  大学生蓝领与普通蓝领不仅身份有差异,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也大不相同,原本属于不同的社会群体,要融入工友的圈子殊非易事。

  专职为大学生介绍工作的安德门人力资源公司业务部总经理严兆隆说,近年来确有大学生找蓝领工作的趋势,不过他看到的都是被动的、无奈的。记者请他介绍一些蓝领大学生,想做采访,他一口回绝:“要找工作体面的,我可以帮你找一大把,找做蓝领的,肯定不愿意说,他们觉得这是丧失自尊的事。”

    先面对现实,再追梦

  “蓝领”一词起源于上世纪50年代的美国,指从事体力劳动的雇员。此后几十年,随着城市的扩张,“蓝领”的内涵外延都在变化,出现了“新蓝领” 一族,即城市日常运转所依靠的基层工作者,如保安、美容美发师、从事大量体力劳动的个体创业者等。相比传统蓝领,更多的大学生选择新蓝领。

  毕业于湖北荆州长江大学的王泽(化名),就在南京做新蓝领。今年4月,王泽在峨眉岭小区兑下一个八九平米的店面,卖杂粮煎饼。每天清晨4点半起床,骑电动车从锁金村赶到店里,生火、和面、烙煎饼,7点开始营业。

  王泽2006年毕业后一直在“折腾”。最先做过农药销售,3年前在青岛创业,为阿里巴巴做配套物流,经验不足欠了债,后来去纺织厂当工人,“经常加班,很累,但工资有保障,把债还清了。”

    王泽老家山西,到湖北读大学,如今漂在南京,30多岁还没女朋友。几天前,他得知有位大学女同学也在南京工作,记者笑说,“你可以和她联系啊”,他苦笑了一下说,“不联系。”话题转回煎饼店,王泽的脸色顿时晴朗起来。毕业7年来,他从没放弃创业的梦想,开煎饼店既是为了谋生,也是为创业做准备。“我正在做创业规划。打算从快餐行业着手,先开一家小店,做出品牌,再向连锁发展”。

  比之传统蓝领,新蓝领对技术与管理人员有更多需求,对劳动者的素质有更高要求,而大学生对企业理念的理解力和执行力远胜于非大学毕业生,拥有更大的上升空间。与此相应的是,进入这一领域的大学生,比非大学生有着更明确的职业期许。

  刘健(化名)今年从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广告系毕业后到上海一家餐饮集团做服务员,“每天8点起床,工作到晚上11点,除了端茶送水还要接受培训,”不过,刘健说,“大学生服务员要在半年内完成普通服务员3年才能完成的职业训练,如果表现优秀,半年后就能升店长,我就是冲这一点来的,5年内不打算跳槽。”

  就职业规划而言,宋小通(化名)可以称为刘健的“前辈”。宋小通2011年从南京工程学院毕业后,到汉口西路一家咖啡馆应聘服务员,引起“轰动”,店长反反复复看了他的简历,确认不是“卧底”,才决定聘用。

  宋小通有备而来,端茶送水不在话下,他特别留意的是“突发事件”。他说,“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很多,像顾客带宠物进餐,影响其他客人,屡劝不听;夏天用电超负荷,门店正当营业高峰突然停电等等。很挑战,刚开始真没辙,后来经验多了,我都应对得相当漂亮。”

  不怕苦、好钻研的宋小通一年中几乎做遍了咖啡馆的所有岗位:服务员、收银、吧台、后厨、财务、主管,完全掌握了门店的运作模式。2012年,他出色的管理能力得到了一位酒吧老板的认可,两人一拍即合:酒吧老板出资,宋小通以管理入股,在汉口路陶谷新村开了一家意式餐厅。一年多的咖啡馆经验就此转化成为宋小通的进阶资本。

    精英教育vs大众社会

  据上海教育科学院预测,2010年至2020年,我国新增9400万大学毕业生,同期白领岗位只有4600万,总量矛盾、结构性矛盾突出,一半以上的毕业生要分流到蓝领行业。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劳动力受教育程度在整体抬升,大学不再是精英教育。按照国际标准,大学入学率不足15%,属于精英教育;超过15%,就是大众教育。早在2004年,我国大学入学率就达到19%,在以平等为基本原则的大众社会,高等教育的普及是大势所趋,“大学生”与“蓝领”这两种身份不再方凿圆枘。

  其实,随着科技进步,整个蓝领行业都对技术和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受教育程度成为制约劳动者发展潜力的一大因素,大学生在蓝领行业拥有明显的职业优势,如果能把握先机,就可能独立潮头。

  10年前,董立广从江南大学自动化控制专业毕业,申请到一汽无锡柴油机厂做维修工,是同批进厂的十几位大学生中唯一到车间当工人的。3年后,他的专业系统知识迎来爆发期,与同事一道完成线上机器人改进和自动化设备适应性改造,攻克了整个装配线的技术改造难题。如今,他任职维修科长,进入了技术核心层,是同批进厂的大学生中晋升最快的。

  “当时同学为我惋惜,同事料定我呆不住,可是我觉得专业对口,而且我所在的车间有厂里最先进的设备,要请外国技术专家维护,跟他们能学到大量的前沿知识”。董立广感慨,本科的专业学习,和萌芽于大学时代的创新意识、创新能力,是自己职业生涯最好的“助力剂”,“虽然是当工人,如果不能创新,在竞争中一样会垮掉。”

  安德门民工就业市场办公室主任袁亮说,据多年观察,大学生在刚毕业的半年内,对岗位、薪资的预期往往高于市场所能提供的水平,经过半年的不断碰壁之后,会逐渐变得现实。而用人单位的择人标准,学历固然重要,职业态度与思维能力的权重也越来越大。

  仿佛是给袁亮的观察做脚注,南京普爱服务公司业务经理周连生给记者讲了刚刚发生在他办公室的故事。珠江路一家电脑装配公司的老板招聘暑期工,面试3个计算机专业的本科生,有求职者问是室内还是室外工作,老板说是室外,有两人立刻表示不愿做。老板事后告诉周连生,“其实是在室内组装机器、铺设网线,工资每天100元”,之所以“撒了个谎,是想看看谁愿意吃苦。”

  要让大学生和蓝领碰撞出火花,不仅大学生需要转变,整个社会都需要破除陈旧的职业等级观念。周连生做了十多年劳动力职介,他说,学校、社会的职业导向还停留在一二十年前,“导致大学毕业生仍存有精英观念,太落伍了。”

  时至今日,通识教育已成为大学教育的基本构成,目的在于使学生对社会、对人生具有基本认知能力、兼备多种才能、通情达理通权达变,对于他们,毕业证书应该意味着更弹性的职业选择和更宽阔的人生道路,而不是自设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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